望み (鳳冥)
如果可以,他希望… 望み 手托著頰,現在還是上課的時間。老師在台前沒有間斷地講述課程,但冥戶亮卻沒有心思在筆記本上。眼神在窗外四處飄散,他想起了上個禮拜接通的那通電話。 ※ 「冥戶學長,最近過的好嗎?」溫潤熟悉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出,許久未聽到的聲音依舊平順。 「長太郎嗎?過的不錯,託你的福。」接到了學弟的電話冥戶不自主勾起嘴角,他和鳳已經快一個半月不見了吧。 「考試準備的怎麼樣了?」冥戶提出了重點。 鳳長太郎,高三,目前準備考大學中。 「除了自然科外,其他的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對方語調是愉悅的,讓他想起在國中與他組成雙打,和他一同打球時,鳳都會露出十分快樂的表情,與他一起。 「那個…冥戶學長…」原本活潑的聲音彷彿被抽去動力一般,這個語調讓冥戶不自覺地把好看的眉形緊緊皺在一起。 他不喜歡長太郎沒有精神的樣子,非常。 「怎麼了嗎?餵,長太郎。」盡管一個半月沒有見到話筒另一端的人,但鳳的身影、表情卻依然十分清晰的浮現在自己腦中。那個聲音讓他想起他與他少數的口角中,鳳露出失落,毫無精神的樣子。 「為什麼…不和跡部學長他們一起直升大學呢?」像是終於下定決心,鳳停頓了一會之後又再度開口提問。 這個問題使冥戶愣了愣,沒有想過鳳所要問的問題是這個。 當高二時在某次與跡部一夥人聚餐,討論將來升學就業的問題時,他提出了要考外地大學的念頭,以半工半讀方式,自給自足。 岳人不滿地提出這樣會十分寂寞的抗議,被跡部回說忍足畢業後要回大阪,你不是也要跟過去嗎?岳人滿臉通紅地閉上了嘴。 會直升的只有跡部、慈郎、瀧,推論之後日吉和樺地應該也會往上直升。 那,長太郎呢? 沒有發問,回過頭,只發現眼前的人一臉愕然的盯著自己看。 這些他都還記得,只是沒有想到長太郎現在才會開口問自己。 「…沒有為什麼,只是想看看自己的耐力到什麼地步。」 …為了什麼而忍耐則放在心裡絕口不提。 「……」 沉默就像是隔在他們之間的鴻溝,另一頭的人沒有說話,只有微弱的氣息從電話中傳出,讓冥戶知道鳳還在電話前,沒有離開。 兩人之間的無語讓冥戶的心跳漏了幾拍,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還是國中的時候,鳳因為聽到自己和跡部的對話而對著自己大喊不了解他的心情的那次。 其實… 「…冥戶學長,暑假快到了,你願意與我一起去看煙花嗎?」再度說出口的是邀約、長太郎的話峰語氣一轉,使的冥戶反應不及,下意識的回答: 「喔、好…好啊。」啊。 「那就這麼說定了,不能反悔哦,時間我會在連絡你,冥戶學長掰掰! 嘟─…」 鳳掛了電話。 「那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呢。」看著通話紀錄顯示著才剛掛斷的手機,冥戶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 『這個星期六有煙花會、冥戶學長,一起去吧?』 剛從浴室走出的冥戶,看著放置在桌上的手機,上面的LED燈不停的閃,拿起來才發現了裡面多了一則未接訊息,屬名是長太郎。 「真是…那傢伙…」苦笑,冥戶大概明白鳳用簡訊來傳達訊息的原因,應該是怕自己會用其他的理由來推託掉他的邀約。他應該也聽的出來當初是在毫無反應的情況下答應了他的邀請。 帶繭的手指在高科技的手機螢幕上頭滑動, 『OK。』發送。 過沒幾秒後手機又振動了一次,收到了對方用顏文字組成的歡樂表情符號的簡訊,上頭的表情讓冥戶不自覺得勾了起嘴角,但又像是察覺了什麼而收起了笑容,皺緊眉頭抓著毛巾往一旁的床鋪倒去。 「真是…遜斃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鳳的心情。 那次鳳喊著自己不了解他時,他好難過。 他意外的發現自己的情緒隨著鳳的一句話而隨之起伏。 所以從那次之後他更重視了兩人之間的關係,雖然他們兩人的關係明明只是學長和學弟,但有時後感情好的讓旁邊人都稱羨。 可是他漸漸的發現鳳所抱持的感情,鳳對他的溫柔,以及自己慢慢地,越來越依賴他。 所以,自己最後決定報考外地的大學,想讓自己的心靜緩和,讓自己不要在更介意於他。但… 「好像沒有什麼效果呢…」無奈的苦笑。 好想他。 ※ 他不會和他說、連鳳也不知道。在某次的二月十四號、鳳生日的早上,上了高中的鳳因為姣好的面貌以及溫文儒雅的氣質,在女孩子間十分地受到歡迎。 從國中部直升的女孩們都知道在情人節的那天是鳳的生日,所以當天告白以及禮物攻勢是絕對少不了的,長太郎一整天都被女生圍繞住,冥戶想靠近也難。 他還記得他那天是值日生,所以早上比長太郎早一步先走,沒有一同去上學。 當中午幫老師搬教科書到辦公室,經過花圃時無意間撞見了自己班上女生對鳳遞禮物告白的場景。 他記得那個女生,是自己班上的班花(聽別人說的)。 鳳露出了靦腆羞澀的表情回絕了那個女孩子,和她說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其實他知道長太郎在說誰,但他絕對不會承認。 因為在同時也被自己腦袋中所產生的想法而嚇了一跳,他突然覺得長太郎與女孩子站在一起的畫面十分相襯。 很喜歡,很喜歡,但是不能說出口,因為長太郎一定會溫柔的接受自己。 他和他都是男生,所以不能說出來。 他適合更好的女孩子。 抱持著這樣的心情結束了高中生活,以自己想要學習獨立為理由告知家人,然後在另一個縣市租了房子。 ※ 夏日的夜晚沒有冥戶想像中的炎熱,微風十分的清爽,不過為了方便起見他還是將留到肩膀旁的長髮用髮圈高高束起,抓起了隨身包和手機就直接出門了。 離租屋處最近的廟宇今天有祭典,雖然從幾個禮拜前就看到貼在圍牆上頭的宣傳,但他沒想到鳳也會知道這件事,並且邀約自己。 明明從東京搭車來差不多要一個多小時的,他卻選擇了讓自己最方便的地點。 他還是這麼地體貼…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但到了外圍圍牆就已經看到預想中的人影。 冥戶知道鳳一定會比自己早到,所以才會提早出門的,但看來還是晚了點。 鳳專心一意的看著手機,絲毫沒有註意到周圍的女生們都看著他,紅著臉低語著,他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受到矚目。 「呦、長太郎。」特地悄悄的繞到對方旁邊,冥戶突然起了像孩童般的惡趣味,在鳳還沒注意到他前用力的拍了他的肩膀。 「冥、冥戶學長!」眼前的人像是受到驚嚇的大型犬,幾乎整個人都快跳起來,這個舉動讓冥戶忍不住笑意,摀著嘴笑了出來。 「不要嚇我啦冥戶學長…」淚眼汪汪的可憐模樣沒有激發出冥戶的同情心,反而笑的比一開始還要嚴重。 「冥戶學長!!」冥戶的舉指使得鳳羞紅了臉,但看到久違又笑得這麼開心的學長,讓原本窘迫的鳳也漾出了笑容。 「抱歉、抱歉。倒是你,被取笑怎麼反而笑得這麼開心?」笑到連眼角都流出眼淚的冥戶,率性地抹了抹眼尾,笑容滿面的反問著笑得十分開心的鳳。 「沒、沒有啊…」鳳臉上的紅暈還未消去,在夜晚雖然有街燈的照射,但在其他人眼中並沒有很明顯…除了在他正前方的冥戶外。 「看到很久不見的冥戶學長…很開心。」好看的脣形勾起了微微的弧度,很溫柔。 這個表情使得冥戶感覺到自己的雙頰溫度順間飆高了許多度, 「…真是遜斃了!」在眼前的人還沒察覺到自己異樣之前,率先別過自己的臉,扔出了這麼一句口頭禪。 「咦!好過分!」雖然知道那句是自家學長從國中就開始使用的口頭禪,但在這種狀況下聽到難免有點打擊,鳳聽到冥戶的回話後頭就低了下來,像是隻剛被主人責罵的大型動物一般。 這個動作讓往後偷瞄的冥戶沒好氣的撇了撇嘴角,緩緩地露出一抹笑容,然後拉起鳳的手往前走,小聲的說: 「騙你的,我們快去逛祭典吧。」 大型狗狗瞬間恢復精神。 ※ 射擊遊戲、撈金魚、蘋果糖、套圈圈、章魚燒; 冥戶和鳳從第一個攤位玩到了最後一個攤位,自從冥戶離開東京到外地上大學之後,兩人之間的見面機會也隨之縮減,更不用說像現在這樣一起玩樂了,所以兩人像是在把握時間似的把每個攤位都給逛過,一同嬉鬧遊玩。 「長太郎你看,他們已經把七夕的竹子和許願籤掛出來了耶。」嘴裡咬著棉花糖的冥戶指著前方筆挺直立的七夕竹,上頭有著各式各樣不同顏色的許願籤,串起來就像是有著繽紛色彩的樹葉一般十分漂亮。而樹旁也有許多人拿著紙筆在粉色的紙條上頭寫下自己的心願,祈求自己的願望能夠如願成真。 「真的呢!冥戶學長我們一起去寫吧!」鳳露出了像個孩子般的興奮表情,沒等冥戶回應好,就拉起冥戶的手往剛剛冥戶所指的方向跑去。 「等、等一下啦!長太郎、…唉呦我的棉花糖要掉了啦…!」 ※ 不管是多麼無慾無求的人在內心深處都會有所希冀。 他的願望─…嗎。 ※ 「長太郎,你剛剛在許願籤上頭寫了些什麼呀?」對自家小學弟剛剛在許願籤上頭所寫的內容十分感興趣的冥戶,偷偷蹭倒了鳳的肩膀旁,悄悄地問他。 「冥戶學長,不是說把籤的內容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嗎。」對冥戶可愛的舉動而露出苦笑的鳳,以煙花快要開始為理由把冥戶給拉離了掛許願籤的地方。以免等等冥戶心血來潮去把許願籤一張一張翻來看。翻到他的還不打緊,翻到別人的就感覺有些抱歉了。 「吼…小氣耶。我知道了!長太郎一定是在上面寫了希望在上了大學之後能夠交個漂亮的女朋友對吧!」走在前方的冥戶把雙手放在後頸上,露出了以前常做的動作,而這個動作總是能很完美地遮住自己的臉。 「唔…好像猜對了一部分呢,真不愧是冥戶學長。」不失溫柔的聲音從後方傳入了冥戶的耳中,語氣平順的令冥戶突然後悔剛剛說出來的話。 「是、是呢,長太郎平時就這麼地溫柔,長的也這麼帥,能被長太郎喜歡上的女孩子一定很有福氣呢。」 講出來連自己都覺得快要咬到舌頭,冥戶的心情很複雜,他不知道他該不該開心,因為如果鳳哪天真的與一個好女孩開始交往了,或許他會牽著那個女孩子的手到自己面前,用溫柔的表情對自己說,學長,這是我的女朋友喔,因為是冥戶學長我才會第一個帶她來見你。 他一點都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 「呵呵,這是稱讚嗎?」鳳的語氣是愉悅的,沒有把頭轉過去的冥戶不知道現在鳳臉上的表情是如何,或許是和聲音聽起來一樣的開心吧。 「冥戶學長說過,你不信仰神的,對吧。」鳳突然插出這麼一句,使得冥戶不由得發愣。 他是曾經說過沒錯,在全國大賽與青學對戰的前夕,鳳把自己叫到了教堂去時。 他一直覺得隨身佩掛著十字架的鳳與教堂的形象十分相似,能夠讓人打從心底的放鬆心情,而自己則是反之。 不相信神,因為神所做的事情或許只不過是心血來潮,冥戶認為自己的命運應該要由自己來掌控。 「嗯…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一臉漠然,但其實冥戶一直都沒有忘記過。 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冥戶學長,能夠請你停下腳步嗎?然後閉上眼睛,也請不要回頭。」鳳的語調稍稍地改變了,冥戶聽得出來,那是鳳在認真時才會出現的口氣。冥戶用單音回應著明白,然後乖乖地照著鳳的要求做。 然後,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滑過了自己的頸間。 「冥戶學長,可以張開眼睛了。」鳳的聲音離自己很近,就在耳邊,連講話時所吐出的溫熱氣息都能讓冥戶感受到。 睜開眼睛,冥戶發現了在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條銀製品,是一條項鍊。 十字架的形狀,與鳳常常掛在身上的那枚幾乎一模一樣。 「長太郎、這…?」轉過頭,只看見眼前的人朝著自己微笑,冥戶皺了皺眉,等待鳳給自己回應。 「冥戶學長說過,機會是靠自己爭取而來的,所以我必須要有所行動。不然我想,學長可能還會再繼續躲避我吧。」鳳笑的很溫和,但口中所吐出的話語卻不可思議的強硬,目光審視著配戴項鍊的冥戶,鳳覺得沒有什麼比那條和自己相同款式的項鍊更適合帶在冥戶頸上了。 鳳的手指輕輕地撫上冥戶近幾年留回來的長髮,動作親暱的使得冥戶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不少。 「你知道…?」張大眼,看著眼前自己的學弟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氣息,緩緩地開啟口回答, 「每天都看著冥戶學長的我,當然知道。」一字一句地緩慢說出口,語氣溫潤地不可置信,手指從髮絲游移到了朝思暮想的臉龐上,一連串的動作好不溫柔。 「我還知道,學長在高中時有陣子每天為了我的事情在煩惱。」然後當自己靠近時,冥戶學長又裝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模樣,鳳覺得這樣的冥戶學長真的好可愛,只是自己一直沒有說出口。 「我也知道,學長是為了和我保持距離,所以才決定來這裡念大學的。」雖然在徹底明白這件事情之後,自己為此失落了好一段時間。 「學長的一切,我都知道。」因為一直關注著。 「我許願籤上頭的內容是,希望能夠順利考上學長所在的大學,以及學長能夠接受我。」 「學長願意完成我的心願嗎?」輕輕地捧起冥戶的手,動作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一般。 「…我是男的。」垂著頭,冥戶想要整理自己的思緒,但怎麼樣也無法停止腦袋裡面的東西高速運轉、發燙。在打結的腦袋下只能扔出這麼一句毫無抵抗性的話語。 「我知道啊。」鳳笑著答,這是什麼傻問題,他的學長真得很可愛。 「你應該找個好女孩,和她生個一打的小娃娃,帶著他們來叫我叔叔的。」冥戶感覺到自己的眼角微濕,這個預想不是他沒有想過,而是他常常在想。 因為鳳很容易和小朋友打成一片,以前每次經過冰帝的幼教部總是有小朋友拉著他喊著大哥哥一起玩吧的話語,和小朋友玩在一塊的鳳看起來十分開心。 「可是這樣那個女孩子不會幸福,因為我並不愛她。」鳳用力地握緊了冥戶的雙手,微微的痛楚使冥戶慢慢的把頭抬起,視線與鳳相交。 「我喜歡你,冥戶學長。從國一開始,我的視線就一直在你身上。我喜歡你在球場上穿梭打球的樣子。我喜歡即使已經滿身是傷,但還是堅持不懈努力鍛鍊的毅力。我喜歡在我迷惘時,總是能夠第一個發現,然後露出溫柔表情給我打氣的你。不管怎樣的你,我都好喜歡。」 「和我在一起吧,亮。我知道你也喜歡我的。」 勾起的唇角不似往常的溫柔,還多添了一絲魅惑。就像是惡魔的誘惑一般,甜美地令人心醉。 ※ 碰─… 漆黑的煙火砲隨著轟隆聲的聲響被導射到漆黑的天空,然後炸裂。 五光十色的煙火在兩人的後方四散,炫麗的畫面使得連街上忙碌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欣賞著只有在夏日夜空才會出現的美麗畫面。 在這樣美麗的景色下有兩個男孩的打鬧聲、沒有間斷過。 「都是你啦、笨蛋!害我們來不及找個好位子欣賞煙火!」 「有什麼關係,以後學長想看幾次我都會陪你來的。」 「…臭美,遜斃了!」 「那個、學長能夠告訴我,剛剛在許願籤上頭寫了些什麼嗎?」 「哼,誰要告訴你啊。」 「咦…可是我都和學長說了啊!」 「哼、說出來就不準了,我才不會和你說。」 「咦──」 希望,能夠和長太郎一起成長,一起變老,還有希望長太郎的願望能夠成真。 冥戶亮。 Fin → |